28

 

  “诶？”

 

  “什么都别问！总之先给本大爷把睡衣换了！”掩饰自己的慌张似地，晃牙双手抱臂，做出生人勿近的模样恶狠狠地催促道：“本大爷要带你去个地方！”

 

  看着零一脸委屈加莫名其妙地拿了客厅衣架上的衣服走进卫生间。晃牙才终于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放下防备的姿态。

 

 

  ……好险，差点就心脏麻痹而死了。

 

  摸了摸胸口的位置，确保那个小肉团还在好好地跳动着，晃牙一想起刚刚暧昧的拥抱脸上不禁又飞快地闪过一丝绯红。

 

  “果然过了多久都没法习惯朔间前辈预测不能的行动啊。”太折寿了，自己要快点习惯才行。以后在一起老这样他可受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自然而然地思考起将来的事来（？），晃牙将装着零外套和书签的袋子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视线自然而然地又转到了衣架。刚刚零拿走了挂在那里的衣服，现在上面还挂着一条黑色的领带。

 

  “羽风前辈临走前说的是什么意思呢？‘今天的衣服’……？”

  百思不得其解，晃牙就站在那里撑着下巴思考，这时候零也换好了衣服走出了卫生间。

 

 

  原来刚刚零拿下来的衣服是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明明是最简单的款式，穿在那人身上却愣是硬生生穿出了服装杂志上平面模特的效果。

 

  走到晃牙身边，看着零拿下那条黑色领带，晃牙在一旁不禁出声发问：“羽风前辈说的‘今天的衣服’是什么意思？”

 

  零手下一顿，反应了一秒晃牙问的是衣服的事，于是笑着对他解释起来：“哦~吾辈出行时的服装都是由薰君挑选的喏，不知为什么薰君似乎很嫌弃吾辈的品味，明明那些衣服也很舒适喏……”

 

  脑内自动浮现出刚刚零穿着的那身爆款老年人睡衣，作为美术生的晃牙实在是对那种审美不敢苟同，不禁对薰的抉择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

 

  看零手下停了下来，赶时间的晃牙顺其自然地走上前为零系好系到一半的领带，“你都给人家造成多少麻烦了啊。……好了，我们走吧。”

 

  怔怔地看着晃牙无比顺畅自然的动作，可能当事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些看上去十分亲昵的动作。看到晃牙前走了几步自己却没跟上而疑惑地转头，零不由得意味深长地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嘛、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心爱的狗狗会意识到的吧。

 

  默默地想着，零迈开脚步追上晃牙略微急促的步伐。

 

 

 

 

  ……

 

  最后晃牙带零来到的是一个空画室。

 

  等他们站在画室内时已然是下午三四点的时间了。

 

  鹅黄色的夕阳洋洋洒洒地照射在摊堆的画具上，凹凸不齐的表面将阳光切割成一个个金黄色的碎片，在散落地面的几张画纸上投下有些透明的阴影。空气中飘散的灰尘颗粒折射出一点点细碎的光点，为空荡无人的画室更添一分静谧。

 

  熟稔地绕过障碍物，在零观察画室的时候，晃牙蹲下了身在一堆杂物中翻翻找找些什么，最后，他来到零的面前将寻出来的物什塞到了面前人的怀里。

 

  “找不到别的笔了，你就用这个吧。”

 

  看着手里的2B铅笔和速写本，零不禁失笑。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就被晃牙又按坐在了一只高脚凳上，下一秒，背后的人就绕到自己面前，“吸血鬼混蛋，你在这里给我把结局写完！现在！马上！”

 

  由于身前人挡住了光线，一下变暗的环境不禁让零抬起头看对方的时候眯了眯眼。好笑地看着对方一脸蛮不讲理，插着腰杵在他面前一副“你今天不写完我就不放你走”的模样，零终于还是忍不住为这番可爱的举动笑出了声。

 

  抬起手摸了摸有些高于他视角的头顶，零叹了口气假装无奈地翻开了速写本，“狗狗真是任性喏，这种催更方式吾辈还是第一次见。”

 

  “少废话了你写不写！”

 

  “遵~命~”

 

  看零在椅子上稍微调整了姿势，拿起铅笔如往日一般行云流水地写起来，晃牙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说真的他强行把零带到这里，也是想试一试能不能让他重新振作拿起笔来。

  毕竟让结局无法写完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在他身上，他必须得亲眼看到结局才能放心。估摸着情节的发展最多还剩个一两章，晃牙就决定孤注一掷，打算看着零把它写完。此刻看到零似乎又重新获得了思路的样子，晃牙不由得发自心底地开心起来。

 

  伸手从角落找出搁置已久的画架，晃牙将画板摆上画架铺开了一张崭新的素描纸。

  他也不能光等着什么都不做，作为回归课堂的复健，他准备着手为零画一幅素描。从笔袋中挑出一只削剪整齐的5B铅笔，晃牙轻轻地在雪白的画纸上划拉着勾起大致轮廓来。

 

 

  时间仿佛又倒流回了暑假他们在图书馆度过的每一个下午。尽管地点换了，但人物依旧是他们俩。

 

  空气里还是弥漫着下午的那股慵懒适意，夏末秋初的温凉如同一阵沁人的微风通过大开的窗户扫过两人的衣摆，稍稍将压住的画纸吹起一个角。

  教学楼外行人的谈笑声如丝如缕地乘着空气中骚动的小分子传到晃牙的心底。

 

  如此美好安静的午后为晃牙的创作带来了良好的环境，在心意相通的现在，他的灵感可谓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凝视了专注写作的零几秒，连自己也没有发现的是，此时自己的目光中蕴含着无限的柔情。

  心中毫无迷茫，有的只是对恋慕之人纯粹的如同钻石般的情感。于是笔下越发生风，渐渐地，晃牙就陷入了一种无我的境界，外物的一切仿佛都在渐渐远去。直到一声呼唤将他拉回至现实。

 

 

  “晃牙。”

 

  他听到有人这么喊。所以他抬头了。

 

  果不其然对上一双红琉璃一般的双眸，上一秒刚刚从艺术的世界脱离出来的晃牙下一秒又毫无停歇地掉入了一个赤红色的情感漩涡——但他这次甘愿沦陷其中。

 

  他没有回应，只是停下了画笔看着对方渐渐地走近。

 

  五米、三米、一米……等到两人的距离只剩下堪堪的十厘米，晃牙只觉得心跳的很快，细胞在寂静地叫嚣着，血液在无声流淌，但大脑很清醒。他仿佛预知到了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但他没有阻止，不如说——他似乎一直在等着这一刻。

 

  等待着零交还给他一个答复。

 

  身体的所有机能在这个瞬间罢了工，只能通过敏感的皮肤感受到来自上方夜色一般的发丝由于重力作用扫在脸庞带来一丝微痒，形状好看的眉眼这一刻终于让他瞧了个分明。仿佛被蛊惑了一般，他忠实地对上鸽子血颜色的眸子，直到对方的眼瞳只倒映出了他一个人的身影。下一秒，如同被催眠了一般合上眼睑，晃牙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任凭对方微凉的手掌捧起自己的脸，下一秒——

 

  唇瓣上传来了羽毛似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