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紧紧地盯着屏幕，大神晃牙迅速地，却不漏一字地阅读着页面上显示的一行行文字。

  直至最后一个【Fin】映入眼帘，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抽了抽有些发酸的鼻子，努力让眼眶内的泪水不流出。

 “阿多尼斯，给我纸”。接到餐巾纸盒之后晃牙胡乱地从中扯了几张纸就往脸上糊。假装没有看到室友有些担心的眼神，他现在的脑子里已经只剩下刚刚看的故事结局：故事的主人公，一个曾经拯救过众生的英雄，最后却在众叛亲离和子虚乌有的骂声中最终选择跳下悬崖葬身海底。

  过于悲惨的结局给晃牙带来了极大地精神冲击，导致晃牙整个人一时间都呆愣在了座位上。直到担心的阿多尼斯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他才回过神来。哑声说了句“我没事”之后，他点开评论栏，犹豫了一会，打出了他对这个作者的第一次评论。

  “恭喜完结。实在是十分优秀的一部作品。期待您的新作！”

  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晃牙这时才极度懊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好好学语文，导致此时的语言力如此贫乏，只好用中肯的话语表达自己的赞美之情。然而没过几秒，这条平淡无奇的评论就被淹没在无数增涨的评论中了。

   悻悻地看着被刷到几页开外的留言，在晃牙即将在右上角的小x上点下去的时候，角落突然弹起的一个气泡打断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来自‘雨令’的评论：谢谢。”

  什么！！？？

  他瞪大眼睛，飞快地点开气泡，发现在他的那条评论下面的确有一条回复。以防万一他又开了个窗口刷新了两遍，发现所有评论中，只有他的留言被回复了，然而他并不是第一个评论的人。

  这是何等的冲击！

  他翻来覆去地看那短短的两个字，边顺手又刷新了几次确保不是他眼花。——作者的确是回复他了。

  努力忽视掉那条评论下面开始紧追而来的“卧槽雨令大大居然回复别人了！”“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开始有些飘飘然地想，难道他连续几个月都赶着第一个为雨令点赞的举动终于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在他还在为这一事实的冲击处于僵直状态的时候，一个气泡又从角落慢悠悠地冒了出来。

  晃牙恍惚着点开，等到他将视线焦点汇聚到屏幕上定睛一看，他感觉自己脑袋都要炸了。

  “用户‘雨令’已关注你。”

  啊啊啊啊啊啊——

  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他不由自主地将双手插入发丝揪住头发，晃牙猜测自己现在的面部表情一定非常扭曲。震惊混合着狂喜一下子冲刷掉他脑内所有的东西，他现在满脑子就只有：“雨令关注我了啊啊啊啊——”这一信息。

  阿多尼斯目瞪口呆地看着在转椅上疯狂扭动甩头的晃牙，感觉自己真的是时候帮这个形似疯癫的室友拨一个120了。

  放下被虐待的头发，晃牙转而揪紧胸口的T恤大口喘气。天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劲才抑制住自己放声狼嚎（？）的冲动，考虑到已经是夜深人静的凌晨时间，如果这时候发出噪音他不保证第二天会不会收到来自校方的一张警告单。

  于是他有些痛苦地对着正在拿起电话的阿多尼斯挤出一句：“……我去下楼跑圈。”之后便抓起外套，顾不上对方一脸惊恐的表情，转身跑出了寝室。

  当初春微凉的空气灌进胸腔的时候，晃牙终于从混沌的大脑中汲取了一丝清明。

  当然跑圈是假的，散心和冷静头脑倒是真的。

  在这个时间段操场早已关闭了开放，深夜漆黑清冷的校园内只有几盏路灯孤零零地伫立着延伸开昏暗的光芒，在他的背后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可视范围内只有他活动的身影，几阵寒风吹过卷起他的衣摆，扫走街边的几片落叶，又带起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

  由于接触到冰凉的空气而让晃牙反射性地打了个喷嚏。他缩着搓了搓双臂，用来耍帅的皮质外套在还没开始转暖的日子里显然并不具有什么抵挡寒冷的功效。

  漫无目的地在漆黑中游荡了一会，他停下脚步，思考了两秒钟便向一个特定的方向走去。

  临近凌晨一点的这时候也只有开在校区门口的24小时便利店还在持续运作着。耳边传来越过自动门时同时响起的熟悉音乐，晃牙抬步向便利店深处走去。

  在琳琅满目的商品栏前徘徊了一会，晃牙心神不定地抚着下巴胡思乱想着。这时，透过商品间露出的空隙，对面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么晚了还有和他一样出来买东西的人吗？他犹疑地放轻脚步，自己也不知为何有些蹑手蹑脚地走到商品栏的另一边，果不其然看到一个弯着腰的身影。想了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就在晃牙打算以路过的样子离开的时候，那人终于抬起身来的侧影让他不禁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啊。”

  他的声音显然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稍微有些惊讶的表情在对方脸上出现了一秒，下一刻对方的唇边复又挂上了一个晃牙很熟悉的微笑，“哦呀，又见面了呢。”

  “是啊，好巧。”他点点头，看向对方逐渐走近的身影。

  来人正是昨日讲座上坐在身旁的男子。依旧是那一袭米白色针织外套，里面却换了件更加休闲的白色圆领T恤，今日对方没有戴那幅黑框眼镜，也没有束起头发，于是稍卷的发梢便散落在肩膀遮住了些许修长的脖颈。等到对方在晃牙面前站定，他才发现对方比自己大概高了约有半个头。

  “你来买东西？”他指指对方怀抱中的一堆番茄汁。大半夜的出来买东西的人很少见，不过他大概也没有资格说别人。

  “嗯，存货不够了诺。”晃牙怂了怂肩，顺了对方的微笑，拿着刚刚随手拎起的一瓶波子汽水，和对方一起向收银台走去。

  “你们商学院那里应该也有开便利店吧？”

  对上对方有些疑惑的眼神，他赶忙解释道，“昨天看到你的资料全是英文的，所以我猜你大概是商学院的吧。”

 “没错，吾辈的确是商学院的学生。”对方了解地笑笑，将怀中的纸盒包装番茄汁放上收银台。“汝观察的很仔细。”

  结账完毕的晃牙正打算抬步离开，却发现后面的人影迟迟没有跟上，他不由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对方在身上搜寻着什么。

  “怎么了？”他好奇地发问，下一秒，却对上了对方求助的目光：“吾辈……似乎没带钱包诺……”

  看着对方可怜兮兮的眼神，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